RiALASsKi

一个几篇连载已经成为养老保险的过气写手

黄色绯闻/A Very American Scandal (1-2)

陷阱杀手/德怀特 真冷啊


德怀特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因为恶灵的疏忽大意而与一名杀手同居,并且开启一段地下恋情。
(结果所有人都知道了)


德怀特手忙脚乱的滑过一块木板,果不其然背上挨了一刀。他闷住一声惨叫,加快速度往逃生大门跑去,他的时间不多了,而且德怀特真的,真的希望自己这次可以活下来。他的同伴们都成功逃生了,梅格之前不小心踩进了陷阱杀手的捕兽夹,但是出于一些无法解释的奇迹,当她踩着捕兽夹一瘸一拐地狂奔出门的时候,陷阱杀手看起来不怎么高兴。

 

德怀特不敢回头看,他知道陷阱杀手一定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渐渐的他开始感觉体力不支,他喘着粗气,眼前发花,眼镜渐渐地在鼻梁上滑落。在被恶灵抓来之后,他跑来跑去的时间比他之前人生中所有的健身房日加起来还要多。当德怀特匆忙的绕过一堵长长的墙之后,他迎面撞上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男人的阴影笼罩了他。他尖叫起来,心脏砰砰直跳,在杀手把他往肩膀上放的时候开始用力的挣扎,但是陷阱杀手的动作很稳,他一只手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圈住德怀特的腰部把他提起来。“求你了!”德怀特不抱什么希望的恳求,“就差一点我就到门口了!”

 

他挣扎的时候陷阱杀手并没有动,于是很快他就到了地上。杀手沉默地站着,德怀特捂住在奔跑过程中擦伤的手臂,谨慎的打量着设陷者,心里飞快的揣测着他的意图,为什么陷阱杀手把他放下了?他听懂了他的话了吗?说实话,杀手真的允许和逃生者沟通吗?

 

他看不见陷阱杀手面具下的面容,但是他听到一声低沉而不耐烦的咕哝传来,带着粗哑,过时的美国口音,似乎来自一个陈旧的灰色时代。

 

德怀特一时间思绪纷乱,他从来没有听过陷阱杀手开口说话,当然,他偶尔发出来的暴躁的鼻息和不小心踩到放好的夹子的痛苦的哼声除外。等到震惊的感觉消退一点了,他才意识到陷阱杀手在说:“你走错了。”

 

操,他没说错。德怀特向前方张望,尴尬地发现他奔向的大门是关闭的,紧紧贴合的金属大门静静地反射着神秘莫测的光晕,似乎在嘲讽他的愚蠢。绝望涌上德怀特的心头,他转头看看毫无面部表情的陷阱杀手,突然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希望。他累了,他不想再挣扎了,他也不想再跑了。陷阱杀手和德怀特都是最早的一批人,从一开始他就被这个邪恶的杀手追得满地图跑,被他挂在钩子上成千上万次,为什么反而是他来提醒德怀特跑错了方向?!德怀特本来坚信自己是在正确的道路上的!

 

他垂头丧气的跌坐在地上,示意陷阱杀手把他挂起来,献祭,或者杀掉,无所谓。但愈来愈远的脚步声让德怀特抬起头。他惊讶地发现陷阱杀手站在逃生大门前看着他,头偏向一边,似乎在示意他过去。德怀特半信半疑的起身,跌跌撞撞的走向逃生大门。

 

陷阱杀手看见他来了,举起他血迹斑斑的切肉刀,德怀特下意识闭上双眼畏缩了一下,但是陷阱杀手把刀插进了开门装置里,然后随着一声警报声响起,通向篝火的希望之门缓缓地在他俩面前开启了。德怀特惊恐地盯着面无表情的陷阱杀手,感觉到今天一切的事情都顺利得不可思议。

 

“呃,我是不是欠你一个人情,”他试探着说,“我们四个都跑了,恶灵会不会——”

 

他话还没说完,就感受到背上又被砍了一刀。德怀特尖叫着倒在了地上,匍匐着往前爬,他心中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又破灭了。该死,他就不应该和一个杀手沟通的,泪水在德怀特的眼眶里打转,他的脸因为耻辱火辣辣地痛,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代。万幸杀手没有玩弄食物的偏好,在砍完那背信弃义的一刀之后德怀特就没有听到身后陷阱杀手的任何动静了,他惨叫着艰难地把自己挪出逃生大门,很快他的意识就被黑雾包裹了。

 

在痛苦之中他听到有人说:“不要再在我的眼皮底下进储物柜了,小老鼠。”

 

-

 

确保德怀特已经被恶灵传送回篝火了,埃文·麦克米伦才开始往回走,去收拾他散落一地的捕兽夹,他很生气那个梳着麻花辫的姑娘直接带走了他的捕兽夹,这个下午(也可以是早上/中午/深夜,随你喜欢)他又得花时间重新做了。

 

在这个过程中他谨慎地调整了走路的姿势,忽略了恶灵蜘蛛般的触手从裂缝与岩浆中伸出来,不满地敲打着地面。那个矮小而机敏的黑发逃生者让他印象深刻——他听到他们叫他德怀特——德怀特慌张的时候就像受惊的老鼠一样盲目地四处逃窜,埃文从没见过任何一个像他一样呆了这么久的逃生者每场游戏仍然如此失败。不过今天他打算给自己放个假,也算给这位绝望的逃生者帮个小忙。

 

他忍不住想起逃生者被他抱起来的时候会发出一声几乎被呛到的惊喘,当他在埃文的臂膀中扭动的时候,身上脏兮兮的白衬衫被推上腰部,他的手能触碰到一小块光滑而温暖的皮肤:那是他快要忘记的人类的血肉的触感,他可以感受到生命在他手下的躯体中有力地涌动。

 

埃文松开了攥紧的拳头,不知道为什么,一些微小的东西让他心里刺挠挠的,但埃文很快把注意力放在收集他的捕兽夹上了。

 

-

 

德怀特从森林里回去的时候梅格已经在挥舞着那个血迹斑斑的捕兽夹,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述一个她与陷阱杀手在一块木板两边进行生死博弈的恐怖故事。

 

“……然后我一脚踩碎了那个厄咒图腾,又快又准的把那块木板砸在陷阱杀手的鼻子上,从他的表情来看那难以置信的一下可真狠!然后我用尽全力往前冲刺,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我甚至都感受不到捕兽夹的疼痛了!等我到了门口,我已经把陷阱杀手甩掉了一大截,这一局他绝对是被狠狠的击败了,下次他看见我都会知道可不能让不可思议的梅格·托马斯踏入他的陷阱!” 梅格说。

 

但是德怀特确幸梅格那个时候只是大叫了一声,然后拖着捕兽夹冲了出去,而陷阱杀手在远处看起来完全惊呆了。不知道陷阱杀手是不是还要重新制作捕兽夹来弥补他的损失,德怀特不知道杀手在结束比赛之后会干什么,在他的想象中,陷阱杀手应该会日夜不停的护理他的捕兽夹,因为每次他参加比赛的时候,他都注意到那些捕兽夹都一个个干净如新,被好好地打理过了。

 

朴杰克靠在篝火旁的一棵树下闭目养神,他注意到了德怀特的归来,冲他扬扬眉毛,“又被献祭了?”他问。

 

“某种程度上……”德怀特有气无力地说,他不太想让别人知道陷阱杀手为他打开了逃生大门的事情,在这里似乎还没有杀手帮助逃生者的先例。

 

德怀特不擅长撒谎,往常他被问到这个同样的问题,他要么是激烈地为自己辩护,要么要求其他同伴们下次要团结,不要丢下他一个人。当然,他自动忽略他自身水平的问题。

 

朴杰克眯起眼睛,显然意识到德怀特今天不在状态,德怀特抵挡不住韩国人探究的眼神,为了转移话题,他转向篝火,开始大声说话,祈祷朴杰克不要过多关心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伙伴们,伙伴们,”他说,“听我说,我们下次可以做得更好一点吗?或许我们可以更谨慎一点,行动更隐蔽一点,你知道的,凯特在破坏图腾的时候发出的声音足以让杀手在地图的另一边听到。”

 

梅格着迷地端详着她的捕兽夹的战利品,满不在乎地说:“我觉得这一局比赛可以成为我人生中最骄傲的事情之一,甚至比我在七年级赢得那场钢琴比赛还要令人满意,你看!捕兽夹上甚至还有我的血!真是一个狗娘养的精致的小东西!”她对捕兽夹奇怪的痴迷让人有些不安。

 

克劳黛特温和地说,“我觉得我们都做得很好了,大家都成功地坚持到了最后,德怀特。倒是……”她张着嘴尴尬地挣扎了一会,善良的天性让她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献祭的感受可真不好,德怀特,你已经多少场比赛没能逃出去了?”她最后充满同情地发问。

 

德怀特被冒犯到了,鬼知道已经多少场了!自从他在地下室痛苦地在食人魔面前被献祭之后,他就已经放弃记数了。但是作为一个团队的向导与领袖,他不能让别人被他消极的情绪感染,于是他装作毫不在乎地说:“为什么问这个问题?我没有数,呃,但看到你们能安全地逃出去我就满足了。”

 

“你经常为了救人自己挨刀,反而被挂上钩子。”朴杰克指出。他一直默不作声地在树下冥想,没想到他居然也在听篝火边的对话。

 

“你修发电机的时候有一半的时间在引发爆炸。”凯特说,一边在篝火上烤棉花糖吃。

 

“你是我见过踩到捕兽夹最多次的人。”大卫评论,他刚刚从一场比赛中回来,身上还有一些血和抓痕。

 

“我给予你踩着捕兽夹还能像马一样飞奔的祝福!”梅格喊道,把那个各种程度上都很恐怖的捕兽夹扔给德怀特,他手忙脚乱的接住了。当他感受到陷阱杀手的杰作在他的手中沉沉的重量时,德怀特不由地身子一阵颤栗。

 

德怀特这时候又想起了陷阱杀手对于他在杀手眼皮底下钻进储物柜的评论,现在他觉得自己被深深,深深地冒犯到了,“伙伴们,”他说,“我不知道你们的这些评价都是从哪里来的,但是显然你们描述的这个人不是我!”

 

在克劳黛特与他们交换了一些“我跟你说过吧”的眼神之后,德怀特终于按耐不住自己,他扔下捕兽夹,在那血腥的金属装置接触到地板的时候梅格发出一声心疼的抽气。

 

他努力用一种不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与小屁孩吵架之后的愤怒青少年的方式从篝火旁跳起来。“我出去走走。”德怀特生硬地说,“在比赛之前我会回来的。”

 

然后他转头向森林深处跑去,听到朴杰克在他的身后喊:“我可以给你带路,别走丢了!”

 

-

 

德怀特朝着深处的方向走了很久,在这里他已经丧失了时间的概念,当他感觉自己已经到了深得不能再深的地方,不再有人来打扰他了,他靠着一棵巨大的橡树的背面坐了下来。

 

他不愿意回想对话中任何的细节,现在德怀特只觉得很疲惫……同时在远离所有的喧嚣之后,他感到放松了。

 

他并不是变态,只不过他真的压抑太久了,自从来了这个地方之后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德怀特都没有几次好好地享受自己过。

 

仔细聆听周遭后,德怀特确认了这里没有任何其他生物的存在,他把头轻轻靠在树干上,缓慢地呼吸着湿润的带着泥土味的空气,夹紧了双腿。

  

……

 

他又在草地上懒散地躺了一会,享受独处的时光,感觉心里轻飘飘地冒着泡泡。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足够他在这个时候担心,有这么一会恶灵和比赛的念头都离他远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风吹过,带来一阵冷意。德怀特打了一个哆嗦,腹部绷紧了,他坐起来开始整理散乱衣服,最后他不安地抹了抹自己的头发,希望没人能看出来他在森林里独自干了什么。然后他开始往回走。

 

朴杰克的眉毛在看到德怀特回来之后又高高地扬了起来。哦不,他又被这个敏锐的韩国人看穿了。

 

“你的头发沾了草屑。”朴杰克提醒他。

 

脸红了,德怀特手忙脚乱地把草屑拍掉,他决定在下一次比赛来临之前都不和朴杰克说话了。

 

-


当飞斧击中他的后背时,德怀特痛苦地惨叫了一声,倒在了地上。他努力地朝前方蠕动,听到女猎手在他的背后咯咯笑起来,她哼着摇篮曲走过来,拔出德怀特背上锈迹斑斑的斧头,似乎心情很好。

 

“你就不能每次比赛前清洁一下你的飞斧吗?”德怀特虚弱地说,“你知道,我可能会感染破伤风什么的。那会很痛的。”

 

女猎手把他抱起来,朝地下室走去,德怀特都不想挣扎了。她听到了德怀特的问题,又咯咯笑起来,“你们这些男人,给我,死。”女猎手说,带着浓重的俄国口音。德怀特哆嗦了一下,牢牢地闭上了嘴。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上钩了,所以他的同伴们再怎么努力也没救了:这场游戏他不止一次被女猎手从柜子里拽出来,说到底,他应该适当克制自己看见一个柜子就跑进去的冲动。德怀特在恶灵的蜘蛛脚刺入他的身体的时候颤抖了起来,很快他就冒着冷汗失去了意识,感觉自己身上又冷又黏。

 

-

 

他醒来的时候却没有感受到篝火的暖意,德怀特捂着脑袋呻吟着站起来,感觉头重脚轻,嘴里有种格外苦涩的塑料味道,就好像他吃了一整管防晒霜一样,可能又是某个恶灵的恶作剧。

 

他茫然的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还在森林中,带着困惑,他尝试着往前走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眼前终于出现了一片开阔的土地,德怀特弯下腰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很快意识到空地的中央是一个杀手小屋,与比赛中出现的不同的是,它看起来格外的有生活气息。有人真的住在这里。

 

他心中浮现出很多不好的猜测,很显然,恶灵犯了一个巨大的疏忽,他被传送到错误的地方了,和杀手们……挤在一起。德怀特很早就怀疑杀手们在恶灵的领地中也有自己休息的场所,就像逃生者的篝火一样。

 

现在看起来,杀手们的待遇比逃生者们的要好多了,他们应该有各自的住所,看起来相当的舒适——在某种程度上这也在理,因为恶灵要讨好或至少哄骗杀手们为祂杀人,或者说工作,而逃生者们每场比赛都为了自己的生存而拼尽全力。那么他眼前的小屋是谁的?他要怎么回去?在杀手居住的领地游荡安全吗?如果有杀手看到他会不会把他杀了?

 

他打了一个哆嗦,感觉五脏六腑都慢慢地冷了下来,恐惧浸入他的骨髓。如果在这里被杀他还能被复活吗?他会不会……永远的死了?尽管永恒的睡眠听起来也不坏,但是德怀特还是希望他能再多活一段时间。

 

他太过入神地思考这些问题,并没有注意脚下,随着一声金属的脆响和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德怀特发出响彻云霄的尖叫声,往前直直地摔倒了。

 

“操。”他绝望地呻吟,努力在地上挪动自己,“操。”是陷阱杀手的捕兽夹。话说回来,他已经好久没有踩进陷阱杀手的夹子里,他几乎要忘了那是怎样的一种痛感。不知道为什么,疼痛的感觉在这里似乎比游戏中还要真实一点。

 

-

 

埃文正在坐在屋子里,用一块带着污渍的软布擦拭着他的切肉刀,这时候他听到了外面传来一声熟悉的尖叫。

 

埃文的动作顿住了,他放下软布和血迹斑斑的切肉刀,脚步沉重地朝门外走去,他果不其然地在前院中看到了一个瘫痪的动弹不得的德怀特。

 

德怀特的头发上沾了一点草屑,面色苍白,额角浸满了黏腻的冷汗,身体微微得发着抖。他的小腿被金属夹子咬住,涓涓地流着血,他的牛仔裤吸收了足够多的血,厚重而黏腻地紧贴皮肤。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睛睁得比平时都要大,因为恐惧而又黑又亮,覆盖了一层湿漉漉的水光,像一只掉入陷阱的鹿。

 

他对上逃生者颤抖的视线,开始缓慢地往前移动,并不想打扰了他的猎物(他最好不要像那个脱缰野马般的麻花辫姑娘那样顺走埃文的捕兽夹)。当埃文来到受伤的逃生者面前,他庞大的阴影笼罩在后者身上,黑发逃生者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呜咽,把头埋进草地里。

 

当他抓住逃生者软绵绵的腰把他抱起来的时候,对方在他的肩膀上已经放弃了挣扎,一切似乎和比赛没有什么不同。埃文把这位不速之客带回他的小屋,他在有弹簧戳出来的破破烂烂的沙发和帆布泛黄的旧床垫之间犹豫了一会,还是把德怀特扔在了床垫上。逃生者面色苍白,眼镜歪歪斜斜地勾住鼻梁,早已经失去了意识。

 

恶灵提示埃文一场比赛近在眼前,这意味着他眼下只能再做一件事情。上次使用的捕兽夹还沾着未干的鲜血与碎肉,他的切肉刀也没擦干净;而他的不速之客正躺在床垫上,生死未卜,小腿上的伤口看起来模样凄惨。

 

埃文咕哝了一声,抓起了他用来擦拭武器的软布,他稍稍犹豫,又把它放下了,起身去拿了一条干净的湿毛巾和一大卷医用纱布,上面还残留了一点来自医生的静电。

 

-

 

德怀特睁开眼睛。他望着灰扑扑的,明显不是他曾经居住的小公寓的天花板,一只蜘蛛从木头的裂缝中悄无声息地爬过。他闭上眼睛。这是一场噩梦罢了。他又睁开眼睛。

 

蜘蛛已经不见了,留给他一张空虚的天花板与无尽的恐慌。

 

他试图坐起来,身下的东西发出不堪负重的嘎吱声,德怀特才意识到他躺在一张简陋的床垫上。他腿部尖锐的疼痛让他畏缩了。他勉强支起身来,意识到这个地方——姑且称为陷阱杀手的小屋——出乎意料地静悄悄的。德怀特竖起耳朵,没有听到那人沉重的呼吸声,屋子是空的。这对他来说是不是一个机会?逃跑的机会?

 

德怀特痛苦地呻吟起来,他将目光投向自己受伤的小腿,惊讶地发现捕兽夹已经被移除了。他的小腿被干净的纱布裹起来,没有任何的血迹,很显然,他受到了良好的医学治疗。但是为什么呢?

 

他那条腿的裤管被剪开了——与其说剪,更像是被刀粗暴的割成两半,分开的布料边缘还能看到血迹,德怀特打了个冷颤——他一部分的大腿也露出了来,还来不及去想其用意,他就听到门边传来一阵响动,陷阱杀手回来了。

 

德怀特条件反射地在床垫上跳了起来,随即他惨叫着摔倒了,把自己蜷成一团。陷阱杀手浑身鲜血地踏进小木屋的时候,他戴的面具上也溅到了一些血迹。陷阱杀手一只手拎着一把德怀特见过上千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染血的切肉刀,另一只手拖着一只巨大的亚麻袋子,里面的东西随着他走动发出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装的应该是他的捕兽夹。

 

等陷阱杀手走到德怀特面前,他终于攒起足够的勇气,愤怒地对那个高大的男人(他是不是不应该提前假定陷阱杀手的性别?)说:“陷阱杀手,你违背了规则!在比赛之外袭击逃生者是一件卑鄙的事情,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试图让自己气势汹汹,在心里希望恶灵能听见这句话把他传送回去,(恶灵有的时候真的会听他们的谈话。有一次朴杰克嘟囔着说想要喝柚子茶,第二天他在比赛的包厢里真的找到了一包茶粉,不过他还是没有杯子或者冲泡茶粉的热水,所以德怀特猜测这大概只是一个恶灵讨人厌的玩笑罢了。)不过他真正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很弱势,很可怜。

 

陷阱杀手沉默了一阵,德怀特的心怦怦直跳,开始对他刚刚冒失的举动感到后悔,如果陷阱杀手是个喜怒无常的混蛋怎么办?!如果他又像上次一样砍他一刀怎么办?!他必死无疑。说真的,他甚至都看不到陷阱杀手面具之下的任何表情。

 

然后他意识到,还没有逃生者真的当着陷阱杀手的面大叫他们为他取的不成文的昵称,德怀特感觉到绝望慢慢地渗入他的骨髓。

 

陷阱杀手沉默了一阵,似乎在消化他刚刚得知的新昵称。然后他的面具底下传来一声低沉的嗤笑,“是你亲自踏入我放在花园里晾晒的捕兽夹的,小老鼠。是你违反了我们的规则,冒冒失失地跑到了我的地盘,还破坏了我刚刚洗好的捕兽夹。”

 

操,他说得似乎挺有道理。“呃……这是不对的,你得让我回去!”德怀特说,“我要回到我的逃生者同伴们身边!我已经没有出现这么久了,他们现在一定很慌乱。”

 

“那恐怕会很难。”陷阱杀手简短地说,仍然毫无表情,身体巍然不动。

 

“……你是什么意思?”

 

陷阱杀手向德怀特缠上了绷带的小腿点点头。“你能走吗?”

 

“我……呃,”德怀特说,“我可以尝试。我的意思是,在比赛中我就算后背被砍了一刀也能走,这里奇迹总会发生的,对吧?”

 

他看着带着面具的男人摇摇头。

 

“在这里,”陷阱杀手解释说,他似乎很努力地在放慢语速,“受伤修复的速度比游戏中慢。恶灵不太关注这里。我们是杀手,祂相信我们能照顾好自己。魔王除外。”

 

德怀特愣住了。“那我……”片刻后他颤抖地说,“那假设……在一个虚构的情况下,我在这里被——”他艰难地吞咽一下,“被杀了,我是不是就是……”

 

陷阱杀手歪了歪头,“很多杀手并不能分清恶灵领地中游戏和现实的区别,”他说,“他们中很多人不会把逃生者当成人来看待。比如说魔王觉得每一个摸过它的脑袋的杀手都是他的同类。不过安娜把它当狗养。”

 

德怀特思考了一会安娜是谁,然后他意识到安娜是谁对他而言根本不是那个是最重要的问题,最重要的问题是他现在应该怎么办?

 

“我的小屋很安全,”陷阱杀手说,他站在那里低头看着德怀特,“连迈克尔也不会找到这里。你可以留下来待一段时间,我不关心。” 

 

接着他毫不留恋地转身,拖着他沉重的捕兽夹袋子上楼了(这个简陋的小木屋居然还有二楼?!),留下一个心烦意乱的德怀特。

 

-

 

埃文可以一只手握住逃生者的小腿。那里的皮肤因为不常见光而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稍微有些干裂脱皮,浅浅的淡白色纹理蜿蜒着延伸到他的脚踝。

 

他用湿布擦去了血迹,在触碰到伤口的时候他可以感受到手中沉沉的分量畏缩了,逃生者在昏迷中也是一副提心吊胆的模样,他浑身冷汗,紧皱眉头,时不时发出含糊的呓语。

  

-

 

出于一些恶灵的恶趣味,在比赛开始前埃文得从他自己居住的杀手小屋前往森林,一边眺望着逃生者的篝火一边等待倒计时结束——他猜测这有点像一个单向的窗口,只有杀手能看到逃生者,但逃生者并不能发现杀手的存在。

 

在寻常的一天,埃文带上了他的切肉刀和捕兽夹,提前进入森林中寻找比赛。在经过一棵高大的橡树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从另一边传来。

 

埃文停住了。他沉默地站着,看到那个黑发逃生者一边慢慢地走近他,一边谨慎地回头看。他显然没有意识到有个杀手站在他的旁边,探寻的目光直直地穿过埃文,投射在了他身后的树上。

 

他看起来和比赛的时候有些不太一样,更加的……生动了。林中雾气蒙蒙地笼罩了逃生者,让他平时总是紧绷的面颊轮廓柔和下来,然后年轻人收回了视线,小心翼翼地让自己靠着橡树坐下了,他仰起头,放松地闭上眼睛,毛茸茸的黑发脑袋蹭过树皮。

 

埃文观察着逃生者,很显然,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他盯着年轻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随意地伸直了双腿,绷紧了。他苍白的脸颊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然后他缓缓地把衬衫拉到腰部以上,露出了常年不见阳光的腹部皮肤,他的小腹柔软而白皙,有一点点小肚腩。埃文愣住了。

 

…… 

  

埃文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意识到自己几乎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逃生者,他从来没有见过德怀特这种……愉悦自己的场合,在比赛中逃生者一直是畏缩的,紧张的,提心吊胆的,但是现在他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人。他浑身散发着湿漉漉的潮气,精疲力尽地躺在草地上,闲适地舒展着四肢,眉眼中流露出来的懒散的倦意让他看起来更加像一个真实的人。

 

他想多看看黑发逃生者这样心满意足的样子,而这时候埃文感受到胸口一阵熟悉的拉扯感,他被恶灵召去比赛了。

 

克劳黛特注意到今天的陷阱杀手格外暴躁,她不知道是因为杀手有些上火还是什么原因。当她转了一圈,绕过陷阱杀手划破空气的凶狠的一刀的时候,她听到面具下的男人发出了愤怒的咕哝声——克劳黛特甚至感觉连陷阱杀手微笑着的面具都看起来没那么欢天喜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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