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iALASsKi

一个几篇连载已经成为养老保险的过气写手

黄色绯闻/A Very American Scandal (5)

陷阱杀手/德怀特


邪恶托马斯深藏功与名。




德怀特漫无目的地在客厅里散步,把老旧的木质地板踩得嘎吱作响;他的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现在德怀特已经很少感受到伤处传来疼痛感,他知道埃文在此期间给他换了几次绷带,但可能为了避免之前出现的尴尬情况,这些举动都是在他入睡时完成的。

 

埃文的小木屋大部分时间是属于德怀特的。陷阱杀手经常外出参加比赛,因此德怀特有着充足的时间把自己安顿下来,探索这个充满秘密的住宅——德怀特知道有时候杀手会走上二楼,在那里停留相当长的时间。埃文在家的时候,他从来没有机会去二楼一探究竟,随着时间流逝,他的好奇心愈发强烈。

 

德怀特咽了口口水,瞟了一眼那通向二楼的神秘的楼梯,心脏怦怦直跳。踌躇一会,他慢慢地踏上了嘎吱作响的楼梯,他能感受到脚下的木板因为另一个人的体重而呈出微微的凹陷,他几乎可以想象埃文一步一步沉重地踩上这些楼梯,费力地将自己高大的身材挤进狭小的墙壁之中,面罩闷住他的呼吸声。

 

到达二楼后,他的视野开阔起来,当他看清楚周遭的景致之后,德怀特愣住了。

 

他身处于一个阁楼之中,显然这也是埃文的卧室。他可以看到角落里有一张小床,它的木头框架似乎是杀手手工做的;在墙的一边有一个简陋的书架,上面杂乱地摆放了一沓不知道从哪里搜集来的书本,但是这并不是让他震惊的地方,房间正中央摆放着一个木头画架,上面放着一幅已经完成的速写,一些绘画工具散乱地堆在一张相邻的小木桌上。

 

德怀特几乎要瘫痪在地上,他与那张速写对视,身体无法抑制地颤抖着。铅笔勾勒出的肖像画安静而无害地躺在纸上,作画者的笔触随意而潦草,但是准确抓住了德怀特的面部特征,比如说他时常蹙起的眉毛,他下垂的眼角,他尖尖的鼻头。那人甚至特意为他的眼睛点上高光,并且用炭笔勾出他的面颊的湿痕。

 

德怀特无法动弹,僵硬地喘着气,感觉自己几乎要呼吸过度,有这么一段时间,他以为自己在照一面镜子:一个面色苍白的德怀特可怜地回望着他,眼中含泪,神情悚然地微微扭曲失真,似乎遭受了极大的痛苦,比如说——踩到一个捕兽夹。

 

在速写的右下角,简洁地署着“E.M”的字样,没写日期。德怀特觉得自己一定是着了魔了,他无法移开自己看着那副速写的目光,心中一团乱麻。德怀特慢慢地伸出手,几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在他的指尖要与铅画纸上他的脸颊碰到了的时候,他突然听到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大梦初醒,像是早晨的闹钟响起来了一样,德怀特原地蹦起来,飞速地收回他的手,用自己毕生最快的速度冲下楼梯。幸运女神保佑他,就在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跳下最后一级楼梯的时候,埃文刚好踏进门。

 

心脏怦怦直跳,德怀特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呃……好久不见,埃文。”他不得不扶住墙壁来支撑自己,隐藏起发抖的双腿。

 

埃文只是简单地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咕哝声,算是回应了德怀特,然后他就自顾自地坐到沙发上,开始清理他的捕兽夹,看起来不管逃生者了。

 

德怀特松了一口气,他慢慢地溜回自己惯常休息的小床垫上,开始习惯性地咬起了自己的指甲。那副速写——那副关于他的速写是什么意思?埃文……会画画?他从来不知道这个强壮而冷漠的杀手会有这样……艺术性的爱好。但是至于埃文绘画的内容——德怀特的心里有一块地方疯狂地抽搐起来,他分不清这到底是希望还是绝望。

 

埃文到底是什么意思?德怀特觉得他要被其中蕴含的悬念搞疯了,他想要当面问出口,但是他不敢。他害怕与人面对面对质,在高中因此他也从来没有谈过对象,而德怀特不清楚他现在与高中有什么区别。

 

埃文在努力地剔除一块卡在他的捕兽夹上的黏着皮的肉,他的思维漫不经心地转了转,想到了那个正在他对面紧张不安,无法平静下来的逃生者。埃文非常满意看到他如此反应,他知道德怀特刚刚看到那张速写了,他已经故意把那张画放在房间中央好几天了。

 

-

 

埃文暴躁地从喉咙里发出低吼声,当两道明亮的手电筒的光芒照得他什么也看不见,他扛着的朴杰克看准时机挣扎起来,乘埃文注意力被分散的时候灵活地从他的手上挣脱了。

 

等到他的视野恢复了,埃文看到四个逃生者在逃生大门的出口处上蹿下跳。他没有动弹,手中的刀尖对着地面,只想快点结束这场一塌糊涂的比赛。但就在这个时候,那个麻花辫的姑娘——似乎叫梅格,突然蹲下来在她的背包中找着什么,然后她兴高采烈地掏出了一个血迹斑斑的捕兽夹,的捕兽夹,对着他用力地挥舞着。

 

埃文停住了。当他看到他的捕兽夹的两端还被人俗气地打了两个又大又丑的蝴蝶结,他的血液几乎要凝固了。

 

“快看看这是什么!”梅格快活地喊,即便朴杰克担忧地用手肘捣捣她,“——是的捕兽夹!不过,她这个小宝贝现在是我的战利品啦!她是的!”

 

哦不,哦不,哦不,哦不,哦不,他的捕兽夹,他的宝贝,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她怎么能被这个愚蠢的白人小姑娘随意摆弄羞辱,那可是他的捕兽夹,他用了前半辈子研究出来的心血之作,她不能受这种委屈。

 

埃文站在原地,用力地攥住他的切肉刀,指节发麻,几乎没有听到克劳黛特有些犹豫地对他喊:“对了,如果你看到过德怀特,呃,就是那个戴眼镜的黑发逃生者,请不要犹豫告诉我们。他……呃,他最近失踪了,我们在试着到处发寻人启事。”

 

然后这些小混蛋们一个一个地跑出了逃生大门,直到最后一刻梅格还在对着他做鬼脸,被朴杰克匆忙地拉走了。

 

埃文站了一会,然后大步往回走,去收集他散落一地的捕兽夹。他的心情很糟糕,而且今天是阴雨天,他肩膀上的铁钩与尖刺都在隐隐作痛,让他更加生气了。

 

他大步流星地回到了他的小木屋,不用低头看,他可以想象德怀特受惊的样子。但是今天埃文不想管这些事情,他丢下一袋血迹斑斑的捕兽夹和切肉刀,直接上了二楼,想要有一些独处的时光。往日绘画能让他保持平静与良好的心态,但是他累了,他失去了画画的心情。

 

-

 

德怀特的心跳从来没有这么激烈过,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什么,肾上腺素让他神经紧绷,两腿发软。如果——只是说如果,如果他今天死在这里了,德怀特希望他的遗志能被他的逃生者同伴们继承下去。咬住牙,德怀特颤抖地踩上嘎吱作响的台阶。

 

-

 

埃文听到了从楼梯传来的小小的,犹豫不定的脚步声,他僵住了。

 

-

 

德怀特一上楼就看到杀手一动不动地蜷缩在角落的那张小床里,背对着他,姿势完全静止。他甚至听不到杀手的呼吸声,像是死了,或者睡着了,或者两者皆有。

 

杀手的身体对于那张小床来说还是太大了,如果这不是一个因为他莽撞而愚蠢的冲动而生死攸关的时刻,德怀特可能会笑出来。德怀特咽了口口水,当他蹲伏着与杀手保持着一个非常近的距离的时候,男人的后背像一座山一样压向他,他还是忍不住颤抖起来,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自投罗网的羊。

 

德怀特深呼吸,脸上发热,小声而快速地呢喃,感觉自己在自言自语:“我知道失败的感觉可不好受……但是你还有我,对不对?我一直待在这里,哪儿也不去。你可以……随意处置我。当然,我的意思是,不是比赛中那种的,我个人比较倾向于…比喻意义上的……对不起。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但是我觉得……”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尴尬地说不下去了。

 

德怀特等了一会,没有听到任何回应。杀手肩膀上狰狞的铁刺对着他冷漠地闪着寒光,羞愧与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同时向德怀特袭来:埃文一定是睡着了,没有听到他这番愚蠢的,连高中生都看不下去的告白。他现在可以再踮着脚尖溜回楼下,假装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就像他亲手葬送的感情一样。

 

他转身迈开一小步,地板嘎吱一声,突然一切都天旋地转,他被人一把抓住了后腰,扔到了床上。倒在床上,德怀特发出一声被呛到的尖叫,在月光下他看见陷阱杀手俯下身,面具后的眼睛清醒地睁着。

 

……



德怀特感觉自己要融化了。恶灵的领地上空月明星稀,远处是无尽的针叶林,但他丝毫感觉不到寒意渗入;外面的世界寂静无声,只有他所处的这个小小空间里充满了他的呜咽与喘气,他被熊熊的暖意包围,什么事情也不需要他去操心。他感到安心与宽慰,于是德怀特拼尽全力地攀住埃文伤痕累累的,被无尽的时光打磨得世故而强壮的臂膀,就像在大浪中紧紧抓住沉沉浮浮的木板四处漂泊。

 

-

 

埃文沉重地叹气,倾下身子让德怀特面对着他。逃生者的身体散发着暖意,他的头发乱糟糟的,眼睛对上埃文探寻的目光。埃文的手指滑过他湿润的嘴唇,停留在他柔软的脸颊上片刻,然后移开了,德怀特哽咽着咬住自己的嘴唇,迷失在这漫漫长夜中。

 

-

 

德怀特醒来的时候埃文已经走了,他动了动,意识到自己还躺在二楼的床上,盖了一条破旧的毯子,身体已经被清洗过了,紧接着前些时候的记忆统统回笼。德怀特在震惊中僵坐了一会,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要超载了,他目前能抓住的两条信息就是:一、他居然没有死,二、他和一个杀手度过了一段双人时间,而且他心甘情愿,而且他希望能再做一次。

 

他走下楼,回到自己惯常的点上坐着沉思。紧接着埃文回来了,让德怀特沮丧的是,他没有表现出一点对逃生者特别的态度,只是习以为常地坐到沙发上,一点也没有提他们昨夜的事情。

 

大概就是这样了。德怀特决定,一次心照不宣的私密发泄,没有更多。有可能埃文只是想要通过与他上床怀念他来恶灵领地之前的生活罢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或者无限久,埃文终于从沙发起身,看样子是去二楼休息。德怀特有些失落,他坐回自己在客厅的脏兮兮的小床垫,也准备睡觉了。

 

他目送着埃文慢慢地走上通向二楼的楼梯,然后又停了下来,转身面对他,好像一切理所当然地说:“怎么还不过来?”

 

德怀特的大脑一时间来不及处理这句话中蕴含的信息量,他于是傻愣愣地问:“做什么?”

 

埃文的行为举止很自然,就好像是德怀特失忆了,而事情本该就是这样发生的。“睡觉。”他说。





本文的内核是纯爱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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